一个月的薪金,加上补课补到大年三十的补课费,还有微薄的过年费,信封中总共只有二十三块钱。
不过就算如此,也已经算不错了。
现在全国乱哄哄,似乎一切都沉浸在莫名其妙的改变中,各种政府此起彼伏,朝令夕改。
前一阵子还在提倡外国科学,要重视数学教育,现在新的教育总长上任,数学立即又不重要了,立即时兴起国学来。
学校的教务长前几天曾经透出口风,可能要裁掉几个数学教师。
宣怀风想到这个就有点苦恼,默默咬了咬牙,不去想年后裁员的事,用一副平静的表情从信封里取出四块钱,「给,两个月的房租。」
「谢谢了,宣先生。」
宣怀风把钱给了伙计,转身往自己租赁的房间那头走,后面伙计又追了上来,「宣先生,您看我这记性,对了,忘了和您说,今天下午有您的电话,是我接的。」
宣怀风把头转过来,「是我姐姐?」
「对对,是年太太打过来的。您猜得真准。」
宣怀风微微一笑。
这也不用猜,他到首都不到一年,又向来不喜欢交朋友,人生地不熟,除了姐姐,也没别人会打电话到会馆找他。
「她说了什么吗?」
「年太太说,今天大年三十,一定要过去她那里吃团年饭。」
去姐姐那?
宣怀风不明显地皱了皱眉,温和地说,「谢谢你告诉我,我这就打个电话给她。」
刚要走,伙计笑着说,「宣先生,电话不用打了。年太太再三叮嘱过,您别想着不过去,找什么借口敷衍也不行,她就你一个亲弟弟,绝不许你在外头过大年三十的。」嘿了一声,「我是照着年太太的话转告您的。」
「嗯,知道了。」
姐命难违,没办法。
宣怀风回到房间,梳洗了一下,本来打算就这样去,想了想,又转回来打开衣橱。
衣橱不大,他挑了一套出来。
西装是从前留学的时候在英国定做的,材料和手工都一流,所费不菲,只是毕竟穿过几年,没有刚做好时那样尊贵气派,不过仍是干干净净,平整的。
宣怀风换好衣服,到街上买了两袋水果,才往年宅里去。
到了年宅,按了门铃。
一会儿大门就开了一条缝,露出张妈熟悉的脸,一瞧见宣怀风站在门口,顿时笑得眼睛眯起来,殷勤地叫起来,「小少爷回来了!快进来,外面风大。小姐正在里面伸长脖子等着你呢。」
张妈是陪着宣代云一起过门到年家的老妈子,从小看着宣家姐弟长大。
宣代云嫁给年亮富那几年,还没新式婚礼这个词,依旧流行那一套老传统,宣代云披红头巾上花轿时,张妈就是跟在花轿旁的陪嫁老妈子。
宣太太去世得早,张妈一辈子没嫁人,就把宣代云宣怀风看成自己生养的,见到宣怀风比看见谁都高兴,脸上的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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