眉毛本就黑黑的,拧成这样一个疙瘩却还少见。
却听那老板还在感叹:“……唉,也真多亏那古少爷。这几天,咸阳城里多出了多少生意来!咱们虽不能跟那些大馆子比,但现下多少也有些外路客人来,比平常年份强多了。”
田笑好容易舒坦起来的心情一下子被那老板这几句话给打破了。只觉得他声音聒噪已极,象用指甲在满是油腻的桌上划字——这耳朵里,这几天,怎么到处听到的都是古杉!
一时,田笑脸上的神色很粪土。
当然,说完整的话,应该是“粪土王侯”。
——咸阳是个古地,四野流传的多是刘邦、项羽、秦皇的传说。但看到别人喧赫赫的威势,田笑没本事想到像刘邦一样说出那句集艳羡和阴险于一身、还不至于招来大祸的名句“大丈夫当如是”;也学不来项羽的粗鲁勇莽、直捅捅地来句“彼可取而代之”;只很小人的将之立刻连同于粪土。
他瞪眼看向门外,愤愤地想:世家又怎样!就比如这咸阳,别跟我说它曾是什么先秦故都。这么个小破县城,从东头到西头,通共没有两里地!以他这样的脚力,根本放不开步。这样的地方,就是养人又养得出什么出色的来?
可这局促之地这多半就是那古杉这辈子的边框了!
……秦砖汉瓦?那是坟茔地里的妆点,真正活着的谁在乎那个?那些墓砖上刻画的车盖雍容的一时权贵者的子孙们又在哪里?鼓楼街前的张屠户是不是?城墙根儿底下傻笑着唱莲花落的娄乞儿是不是……
他就在这样的思古幽情里鄙薄着古杉。
可环子的一句话却把他立马从他的思古幽情里拉了回来。
“田哥哥,我发现你好象在嫉妒?”
环子瞪大了眼睛,已看了田笑半天,这时总结出这么惊天动地的一句。
“嫉妒?”
田笑屁股上象上了弹簧,突地跳起:“胡说!嫉妒?我干嘛嫉妒?他又有什么好值得我嫉妒?”
环子却直筒筒地道:“你看,我还没说是谁呢,你却自个儿连人都招出来了。你看你现在,眼冒红光,鼻孔上翻,神气说不出的凶恶。鼻子里直吸冷气,嘴里却光喷热气。唉,我还从来没见过你这样。你现在这样子看起来,真真象那个笑话里说的:耳大无轮,眼大无神,嘴大无唇……怎么看都象只兔子!那种才见到一只油光光的皮、尖利利的爪、身材矫健、你怎么赶也赶不上它的良种猎狗的兔子。”
田笑知道不能跟这丫头斗嘴,越是在自己觉得虚弱时,她就越是专挑上自己那块伤疤,还貌似无心的,哪句话直接,哪句话赶劲,那丫头保准就说哪句。
……嫉妒?
接着,田笑一时却忽静了静。
——他是在嫉妒吗?
按说,田笑本是个开心的人,一向并不善于嫉妒。如照以前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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